所以

本篇原创,有原型,不过写到这里已经和原型没什么关系了,估计你们猜出来的可能也无限低。

这篇是,是,是,写好的一万多字就是现在放出来的,大纲和结局不会给,大概率不会写后面的,如果和写完正式的版本有出入,以那个为准,可能会改的面目全非。

放出来的初衷是给自己减负,我很麻烦,一边写一边发太容易被反馈影响,然后因为不想坑别人所以给自己定了规矩说不写完就不发,结果…结果我这都几个月没动土你们也看到了,总之是类似给思想减负的状态,坑是网文的原罪,那就这样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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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组委会那边还在等回复,最晚可以拖到下周一。
    公司的建议是一定要去,因为’显影剂’虽然是个国内新奖,但过去三届已经发掘了不少小众佳片和新人,口碑和势头很好。而且它的遴选和奖项设置主要针对20~40 间的年轻消费群体,和你的目标粉丝有很大重合。
    这是她们第一次办线下颁奖礼,不仅是走个红毯,还会有全程直播,有消息说在和上星卫视洽谈,虽然还不确定,但你如果抢先确认,主办方肯定会投桃报李给你比较好的曝光机会。对你的粉来讲,看电视才是一年没有一回,上了算意外之喜。
    虽然这次拿的不是专业肯定类的奖,但’最佳荧幕情侣’也是对你塑造人物的肯定啊,适当增加一些曝光有利无害。除了大冬天的穿礼服要挨冻确实不是人干的事,这个行程你真的没推的理由啊…”
    “她们那边怎么说?”
    小助理楞了一下,也不翻手上厚厚的打印纸,苦着脸直接答,“她们出不出席是她们的事啊,存姐,我们真没必要配合。” 后半句的“被写耍大牌也是她们,真把自己当小公主啦 ” 知道我不爱听,好歹是吞下了,可她脸上的不情愿根本都懒得遮掩,我不至于看不出来。
    “还有别的事儿吗?”
    “没了,明天没行程。有需要用车的地方吗?我帮你安排。”
    “不必,” 我取下外套抖了抖,还是没穿,搭在肩上往外走,“你还是联系一下古小姐的经纪人,问问她们有没有出席意向……不还是算了,你别管了。”
    小易 “要是劝不动你,公司就该开除我了” 的苦逼都堆在脸上了。叹口气,我补充,“要是我周日晚上还没给你答复,你就帮我答应了吧。”
    “好啦好啦,你家不是顺路吗?5 分钟之内收拾完,给你一个蹭车的机会。”
    “存姐。”
    “ ?” 
    “上次说餐助没用完我们可以买夜宵内个,可以顺路去一趟 7-11,然后你看着我吃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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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给人发条消息能是多难的事儿。做完了今早的拉伸、洗了个澡、擦着头发走出来的那几步,视线自觉降落在远远搁客厅茶几还黑屏的手机上,家里没别人了,可我分明听到有谁叹了口气。
    古岱就不会有这些纠结…想起“岱王”的一贯行径就忍不住想笑。领奖这事儿吧,我俩要是双双出席够写一条新闻;谁单独去呢,也够之前的“不和”热搜再被翻出来一波;都不去倒是没事儿了,就是亏的慌。
    主办方给我们发邀请肯定前后脚,她没管我先答应了?没可能,最佳 cp 奖诶,领奖既然一起,都是新人又没别的奖要凑对子,那多半红毯和座位也会在一起,我就是不去她也绕不开要回答“两个人的奖一个人领什么感想?” 我要是去的话,不对细节是等着坐实不和传言呐?
    所以她那边悄没声的…就是答案了?

    还是直接问最快。对话窗上条记录还停在一个月前,我咽了口口水。退出聊天界面,搜索“小岱 助理”,这个叫樊樊的姑娘倒是不久前才聊过,想了一想……还是扭回来对着古岱的猫猫头像整理措辞:
    「显影剂的邀请收到了?去的话抽时间配下礼服?」
    「不想去」
    那就还是要去。古小姐回的很迅速,点点头当她是负隅顽抗,切到樊樊那边直接沟通配色细节好了,毕竟她公司肯定和我司一个派头。何况就个人而言,为一点别扭放弃这么好个机会也不值当。某岱倒是想任性,公司也能念到她同意,唐僧的部分还是留给樊樊和燕姐吧,我有自知之明,就不招人嫌了。

    「你还不知道。」肯定句,我不知道什么?
    「算了我不去了」???我造自己对古岱有刺激作用,可这急转直下的??

    「樊樊
    在?
    小岱最近身体不好?腰又痛了?姨妈提前?扛不住嘴馋吃辣了熬夜了?」不然就算是“岱王”,这任性突然的也要闪了腰。

    开着语音把大致情况了解了,不想暴露线人,我装着不知道继续厚脸皮套古岱的话,脑壳却开始发痛。
    「你告诉我不就知道了。」
    套话多容易啊,顶多挨两句怼,瞎白话只占脑子 25%的内存,剩下 250%都马力全开在想解决办法。
    可惜了,没有。

    「你没看邀请函电子版的附件吗
    第三个
    除非主办方的意思是让我演独角戏
    那倒也蛮合适的
    反正凌川剧里死透了
    不问下导演编剧意思就复活不太科学。」
    最后一句终于出现了标点,看来岱王一阵突突突完算是气平了。手机消停了一阵子,不知道她干嘛去了,估计是喝水。附件细则一行行看完,我没着急接话,糊成一团了。她想要的我想要的,她反感的我回避的,其他需要考虑的,各种优先级,情况类似于从腊八粥里把所有的花生和小豆挑出来,分别以每两个一对打包好,粥还在咕嘟咕嘟。
    但就这么放弃也只是逃避而已,躲不了两天还是要被抓回来面对的。
    “小易,我要用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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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三个附件其实是个企划案,就像“凌川”其实是我大半年前的一个角色名。企划案说的是,“显影剂是个影视类专业奖项,也是以演职人员为主的舞台。所以幕间节目我们别出心裁的放弃了请歌手舞者来表演助阵,而是开辟了特别舞台,让各位演员一展身手——最佳银幕情侣出一个 5 分钟的节目谢谢。” 你看这口吻是不是和“你是学计算机的?来帮二舅装个系统”有异曲同工之妙?最佳编剧是不是还得给你现场来一段将进酒?
    本来以为只是一起拿个奖、致个词,顶多红毯手挽手、席位排排坐,全程注意表情就完了。反正庆功宴可以逃,也就一个晚上的事儿,好歹都拿了“新生代最有潜力演员”提名,这点场面小意思。古女士工作时间外懒得演?这就是磨炼啊年轻人。
    但一个五分钟的舞台意味着什么?年末本来安排就满,不多的休息时间要全部充公,按时按点去排练室报道对着一张最不想看见的脸,没排过类似的没经验,就之前在学校排作业的状况来看,保守估计俩礼拜。第一个礼拜,天天炸毛的古岱疯了,第二个礼拜,日日看着她炸毛的我也得疯。古岱选择放弃真是为我俩的生命安全考虑,请朋友们为她的这种高瞻远瞩大公无私鼓掌。
    胡思乱想着地方就到了,下车前想起来罚了“重大工作疏失”的小易一礼拜不准吃肉,走小路从地下车库的内部电梯上去,压了压帽檐,头一次有了种莫名的感觉。
    这种感觉一路持续,在按门铃没人开时到达了顶峰,樊樊同志你不能比小易还不靠谱吧。密码倒还记得,我看一眼数字盘就把视线移开了,真的,现在再这么干就不合适了。
    正当我的想象力飞到“会不会打开门走出一个男人/女人”转了一圈,又考虑过“要不然把她助理叫来吧,樊樊开门有正当性,大不了谈判的时候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…买两串关东煮犒慰人家加班的心灵。” 门总算是开了。神怪志异啥都没出现,只是附赠新鲜的黑眼圈两枚。
    “所以你回信息快不是起的早,是通了个宵正好没睡?”
    “想趁我半昏迷签订不平等条约你省省吧,帮我拦门。”
    实木卧室门是在我眼前被拍上的。你当我傻吗忙碌年末的难得休假要被圈在这里看家而不去……我本来的安排好像也就是找个阳光好点的地方躺着把要挑的剧本和《悉达多》看了哈。
    落地窗对着的草坪小院子真不错。
    算了还是先把客厅收拾了吧怎么能乱成这样真看不过眼。
    
》》》
    古岱走出来的时候,虽然没有“满屋子充满了名为’家’的香味”那么邪乎,但“焕然一新”还是恰当的。岱王半睁着眼点了点头表示满意、看到了、做的好,收了衣服和被单进去洗澡,再出来又是一个小时以后,只见她香风袅袅衣袂翩翩落于对面沙发之上,我想了想没忍住:“你有约啊?” 毕竟围裙没解的我真很像她雇的家政人员。
    回答我的是个白眼。看钟,再过一个小时就是饭点,这崽真没把我当外人,明明有安排还睡到踩点,连谈判时间都没给我留:“行行行我们长话短说,关键是,你不想和我呆那么久排练,但我们两边公司都不会同意,而且你不会不甘心吗?毕竟因噎废食实在太傻了,不仅是奖,还有舞台,’想当好演员’上你和我是一样的。”
    “所以问题也就在这儿了,糊弄事儿是肯定不行的,” 至于她不想看见我的原因一时也没办法解决,想一天了,问题还在那儿,不增不减。思路?很简单,不就是那两个:左手,阉割一下,看看主办方能不能把 5 分钟的舞台去了,领奖还是没问题的,相看两厌?忍一忍;右手,“少女这就是挑战自我的契机啊,过了这关你以后和什么尴尬对象演对手戏都不用怕了。”
    正在我琢磨着怎么用激将法挖坑不会被聪明的古岱同志一眼识破,“我还是不想去。”
    “诶,”她抬起两支手指制止我,收回的时候顺手耙了耙头发,柔顺的深入,很有光泽,“你知道这个奖怎么来的吗?”
    愿闻其详。
    “除了播出平台的无水数据+社交媒体讨论度占 30%,组委会专业评审的占分比重,从其他奖项的 60%~70%直接缩水一半,只占 30%,剩下的 40%都给了一个其他专业肯定类奖项没有的群体——粉丝投票。”
    “你知道有人在嗑咱俩 cp 吗?”
    “嗯…逆鳞?”
    “不止,那是凌川和景霓的角色 cp。还有嗑真人 cp 的,祝存和古岱,你和我。”
    
    那倒确实有点尴尬…“我拿樊樊的号跑去她们大本营逛了一圈,鼓动亲戚朋友给我们投票的、一个人开好几个号切换着投的,大半夜不睡觉抢奖励的。”
    “那你还…”
    “我那是导演给我排的全是夜戏。”
    好好好您有理,您接着说。她却只是看着我,等我领会精神。
    “…怯场不是你的风格啊,越多人期待斗志越旺才是你。”
    我一天以来第一次拿目光不避不闪的直视她,一个多月不见,她又瘦了一点,面部线条更立体了,是上镜最好看的状态。这么一想,虽然近来“见过”她很多次,但都隔着一道屏幕。比起 7 个月前第一面的胶原满满,搭配总是调动全脸肌肉的生动表情,眼前的她陷在渐暗天色里,说话的时候,上肢重心恒定,不再像一棵张牙舞爪的树,只把二郎腿换到另一只,俯身呷茶。
    轻易让人觉得,成熟了。是角色吗?是你?还是你本来就有这一面,而你终于选择用她来面对我了?
    她轻易宽恕了我不够了解她的过错。
    “如果我们再拿到情侣角色,也没必要回避,好好演戏是职业操守。
    但这个舞台剧和消费角色之间的界限太暧昧。
    跑台上去横眉冷对视线老死不相往来?何必呢?
    你侬我侬花前月下?倒是能磨练演技。”
    她离开座位,我们之间也不过隔了半米距离,她却拆了两步,第二步膝行在沙发上,凹陷的感觉和失重很像,我茫然看向重力源,被捉住视线。
    “骗人。”
    她说的对。

    肩并肩的姿势适合情侣,也只有情侣能觉得在交谈礼貌要看着对方的情况下,非得长时间高频率的扭头 90°不算别扭。我和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平视前方并没有打开的电视大概五分钟,我终于悟到了这是一个委婉的逐客令。嘱咐了“别太着急回绝,没准还有办法。”也嘱咐了“皮蛋粥在保温上,晚上喝酒的话,走前记得喝一碗。”车快到了。
    裹上外套压低帽檐,随手提了三个颜色的垃圾袋。她礼貌的送我,远远的抱手站在玄关。
    这好像是个防御的姿势。
    “不然我们上台打一架吧。”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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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待机室里暖气嗡嗡的吹,我歪在沙发上闭目养神,不得不想起与她有关的事。
    那次之后又过了七八天,三方往来文函像下了一场大雪,但实话说,效率并不让人满意。最先确定的当然是舞台形式,重演剧中桥段太没新意,而且这类现场直播的舞台剧更类似话剧而不是电视电影,大家各有侧重,门门道道的讲究养活了几代博士论文,移植不当容易像个拙劣模仿秀;演番外的话 5 分钟又太短,范儿还没起就断了,何况这种无 NG 的一条过,你得留出一定的富余给突发情况,有效表演区间又被压缩。
    所以,双方最先达成的共识是:得作弊。
    “可你唱歌就 ktv 水准,也没学过跳舞啊。”
    她也一样好吗,直接转述她的嘲讽怼我你到底站哪边的?

    不得不说,挺多地方我俩还都挺默契,即使要各自过一手才能交流拖慢了节奏。
    目标挺美好——表演风格高度概念化:以象征意义为主、相对夸张的动作,搭配浓缩的桥段、不考虑过渡的场景切换。让音乐担负起让观众迅速共情并持续烘托感情的任务。力求做到,普通观众能感受到情绪,只看这五分钟也是个美学上有价值的作品;而知道整个故事的粉丝们能从画面和道具里发掘大量细节,获得更深的乐趣。
    说人话就是:遇事不决,唱首歌先。
    可这默契也默契在回避接触上了,这么一捋,进展慢效率低,或者说“只能达成大共识,却迟迟没法下铲子打地基”的锅,其实也是同一个病根,隔了樊樊小易两道手的接触,就像戴着烘焙手套切菜掂锅下盐,没法聊细节,多半在转述中失真了。

    雪白的天花板和四周的“墙”并不相连,说是待机室,其实不过是一个空阔大房间里,用临时隔板,拦出了十几个几平米的独立空间。暖气共享气味共享声音也爱串门,“门”口有道布帘子作为不算尽职的看守,不时扭动漏几道风进来。
    有一点热度的新人,来作为某个有条不紊大工程的一环排队——来给颁奖的特殊表演环节试戏服啦,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——临时有个能脱鞋歇脚的地方,单间待遇算不错了,何况我是中间没有别的行程了顺路来早。
    还有二十分钟。
    歌容易定,就主题曲嘛没什么好选的,形式也容易,对嘴假唱真的没劲,而且我俩大白嗓,就是交给调音师回炉重造也不如人家原唱组合来的到位,术业有专攻,不服不行。故事…难点就是故事。
    “祝存?”
    被喊去试衣服前好像听到有人在帘外争执,和小易对个眼神,她也在处理工作,没听太清楚。“就来。”明明还没到我的次序怎么提前了的疑惑,在走到服装部门口,听见一个熟悉声音的时候,了然了一半。引路的小工作人员变成了走在我们身后,别住了退路,站住脚又听了两句争执,巧妙的只能前进难以后退。
    “这你们就打错算盘了。” 我推开大门进去的时候,听见小易压低了声音说。
    
    在场的人果然是这么几位,居右的几个挂着胸牌,像工作人员。见来的是我,俱是眼前一亮,“得救了”和“看好戏”的眼神一半一半,喊我们来的实习生没跟进来,衣山衣海的主场优势,她们的气势也不占优,毕竟居左是我们的事件中心,不管走到哪里都有相当存在感的古岱、古小姐。
    我一向知道电台里的人喜欢嗑八卦,毕竟超长待机时间和猝死级的工作压力,也只有间隙里的闲磕牙可以休闲。但我真不知道,她们消息已经灵通到“祝存古岱不和”都能当做借力打力的可靠情报依据了。也可能是觉得我好说话,拉我来劝架?不状态不对,拉我来还是拱火的。
    端出要冷嘲热讽火上浇油的表情走过去,再来个 180° 转弯?好像挺戏剧的,但没必要。这几步我大概走的很平淡,脚步声切开整块空气,到近前,种种微妙都没了,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加班午后。环视一圈,大家都突然有事在忙,只有她抱手看我,脸边鼓起一块,像是咬着后槽牙。
    岱王,醒醒,这肯定不是小的自己凑上来的呀。
    “怎么了吗?” 大概是我低着脑袋低着视线还低着语气,特别像自家人唠嗑,被截了一肚子气吵不起来的古岱小朋友,哼的扭头去旁边喝水了。樊樊接手,我没问过她们对衣服的要求,所以她从头讲起,不一会儿服装组像是小头目的一个也凑过来,暖气又嗡的响起来。
    
    出来的时候却是小易和来叫我们的那个小姑娘在拐角处瞎聊,“你们头头肯定打错算盘了,不信等会儿回去了你问在场的人。存姐呢私人生活里是好说话,作品上轴的很,这点上她俩一样的。古小姐是太直了脑仁疼,但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主,多半是你们给的衣服实在没法用才会发火的,那存姐也只会以舞台效果为重,拉来的帮手投了敌,什么都不懂。”
    好像是我试衣服的时候,让她先出来接经纪人电话了。嗯,考虑下次让她干等着挨挨训。
    站住等了这么一会儿,古岱后面跟着助理也出来了,四人汇首,小姑娘竞走似的捂脸溜了。古岱懒得去管,嘴上在和樊樊说话,只拿眼睛看我。
    “你是不是觉得我特该感谢你们存姐大善人?因为她今天给我撑了场子?”
    我不接茬,小易笑嘻嘻的表情被捉个正着,这一拨走着一共四个人,她跑都跑不掉,苦着脸应承,语气里一点压不下去的暗暗不服气。
    “屁,舞台做好了才可能有传播度,累是我在扛,她就配合一下,结果挨骂都是我,好处都是你了?” 
    举起双手以示清白,不带这么连坐的。安抚完余怒未消的小豹子,我的下个试镜在另一个台,她的通告还在这栋楼里。在电梯口分手,又到密闭环境,小易装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“挨削了不服气,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这个逻辑一时驳不倒”的真实表情。
    “没想通?”
    小助理点点头。
    “她说的是对的。”

    说完放她自己去悟,掏出手机啪啪啪调出樊樊的对话框。
    “老样子,麻烦你了。”
    “不麻烦,还是一人一杯星x克,一份甜点下午茶?”
    “嗯,我记得那个头头好像喜欢栗子蛋糕,钱还有?”
    “够。”
    “辛苦你,一定亲自拎过去啊,要露脸,嘴甜点。”
    “放心啦我懂。偷偷去。”
    
    她是说的没错啊,挺腰仰脖子又转了转胳膊,那多谢,我来当你的润滑剂吧。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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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服装事件比较好笑的余波是,我俩破冰了。
    有些事你事后倒是可以一本正经的分析是什么原因解开了什么结症,在当时就是一种顺其自然。两边抠着边边角角的散碎时间也会约定练习,很多问题也就不再成为问题。
    悄悄讲句实话,破冰前我其实也差不多快“负荆请罪”了。因为排戏和排舞还不一样,排舞你卡点啊,两边都用的同一个 bgm,合练的时候如果不齐,肯定是卡错拍子的那个认嘲。排戏…我们倒是要求每个动作精确到镜头精确到秒,没活人在眼前对(骂)还非得想象对方的表演习惯、细节、自己怎么反应、她又会怎么给回来……武戏都要提前设计好套招的好吧,回避不但不能减轻问题,简直更煎熬。我敢说她也一样。
    同样懵逼的还有…这戏到底怎么红的?不是妄自菲薄说“我不配”的意思,其实我们、配角们、导演编剧原作、包括灯光服化道音效后期营销,每个环节都值得夸,说感谢整个演职人员表也绝对不是客气客气。我是好奇,时下各大中小公司的策略分析组,对着我俩大头照的ppt 会说出点什么来。
    “要我说,重点还是你俩本色出演了。”这是跟组编剧的答案。
    说这话的人是杏河,和我同龄的山东妹子,编剧署名位列第七,但就她对每句台词的如数家珍和对原作的烂熟于心来看,应该是我们唯一能求助的人。
    “其实你要掰开了揉碎了说,这个故事真没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,这是实话。
    娱乐圈的人喜欢信玄学,也是很多人红了也分不清自己怎么红的,于是只能转而信气运。你以为我要批封建迷信了?不是诶,’气’是真的存在的,不过很多人看不出来。
    就像人死那儿了,其实还是一堆肉,一堆每个部分都能化验成分的有机物,但不会有人觉得拿一堆等质量的肉堆那儿,它就会站起来自己走了。
    举例的话,你看过《全职猎人》没?没看过也不影响,就它的一个设定是说,好的东西是有’气’的,哪怕是死物,哪怕作者自己不是修炼者,但只要他的技艺和倾注的感情有了,就会创造出带有’气’的作品,艺术价值越高气就越强。
    《贮浪》虽然没有多出新出意,但好就好在她的整个主创班子都是新人,发现没,你、我、导演、她,甚至原作现在很有名了,但《贮浪》是她的处女作,和后来那些大红的精巧作品比,贮浪简直每个句子都带着毛边。但同时,贮浪的冲动莽撞也是她放了最充沛感情的,这个故事有神。
    这种气质和剧情主线本身的’少年任侠’相辅相成,主创班底又都是凭着一股子意气瞎搞的新人,该我俩运气好,投资人没太管导演,反正也没花多少钱;我老板也有项目在写,这边的事都扔给我看着办了;选角你俩又活生生就是凌川景霓,整个气都是顺的。观众不会管那么多,只会觉得整部戏哪里都顺眼,顺眼就够了。人物的基本逻辑不崩,剧情还有亮点,她们信,就成了。”
    “没想到会热成这样。”
    “对,也还是我们运气好,同期没有太强的竞争者,但话说回来,这个运势砸下来我们也接的住,毕竟长了不敢说,三五年内再看一遍也不会有大纰漏,只是太可遇不可求了。下次就算还是我们原班人马,大家心都没变,也未必能复制这次了。”
    “所以?”有事晚到的古岱默默听我俩扯了半席,这才第一次开口。
    “其实发发福利回报观众不难的,小说改编的时候裁掉了不少枝节,选一个经典场景演她们估计还很开心。”
    “但是?”对岱王就算在喝水也能用眼神指示我当捧哏这点,我还是服的。
    “但是你俩肯定想搞事情,被折腾完三个月我看透你们了。”
    灿烂的傻笑盖不过杏河的哀怨,“不是我不帮你们,是你俩想达到的效果太吃灵感了。时间还这么紧,就算现在确定主题,要让我五天内写出剧本已经要爆肝了,这回又没有谢导把我的文字转化成具体的镜头设计。
    存儿刚说下周流程彩排,下下周灯光走位镜头二彩,20 天后颁奖礼,提前一天带妆大彩是吧?
    你俩还是直接挑个现成场景吧,之前谢执设计的打光布景还能沿用,观众也比较容易觉得’原汁原味’。讲真就你俩的’讲究’程度,我深刻怀疑由着你们折腾,到一彩我们本子还没定呢。”
    “所以只要我们现在就定核心创意,你努努力还是能赶上的?”
    “…合着我说半天你就听进去这么一句是吧?”
    杏河“你能不能管管她”的控诉被古岱一句“我们不是听你充分表达完整了吗,没打断啊。”堵回去了,但她也在怀疑。毕竟这个点子要让她满意服气,要和原作有关联又出新意,甚至进一步挖掘人物,要让杏河文思泉涌,不揪头发的顺利产稿,还要适合被表演,而我之前从来没表示过有这么个好点子存在。
    事实上这个念头我有很久了,从一个多月前,她作为彻底的古岱,景霓的扮演者,分明站在我眼前的时候。
    “这可能没什么意义,但我觉得它有价值。对我们,对故事,都是。”

》》》
    借“贮浪也是你的孩子,再演绎当然要问你的意见啊。”蹭了谢执不少点子和一顿饭,被赶出来的时候天色尴尬,靴底蹭着砖石小道,三转两转就从冷僻的住宅小区转到了热闹的市井。现在遍地都是一盖六七层什么都有,让你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封闭商场,这种老派街巷倒是久违了。岱王也同意趁热打铁,只是抢了我的口罩和帽子,于是拉高立领缩着脖子,我们闪进了一家看起来就性价比很低的连锁茶室。
    在包厢坐定,检查了电磁信号,桌面上接了半块梯形的金黄。窗户正对绢河,各角度望出去也找不到合理的拍摄点,将信将疑的回头——我瞎忙活的时候古岱利落的点好了两人的茶水,正逗空气里懒洋洋的浮尘玩——手在窗帘上停了一下。
    谢执有句话说的挺有意思,“你俩进步了,不准确,是你们因为这部戏有了新的体验,然后反哺,用体验丰富了故事,这历程很趣。”古岱当时翻了个白眼表示赞同。
    摊开的 A3 开笔记本上是潦草的手写流程导图,我把剧本的打印稿、刚聊天的笔记、录音笔、几支不同颜色的签字笔一字排开。方便起见我俩坐到了一边,她很自觉的领了对着录音补笔记的工作,我开始凭记忆把可用的元素落实到画面设计里去。
    纸面上红绿橙蓝的字迹混在一起,分十多块聚集,间有各色箭头做引线,把远远两撮文字串联起来。我们尝试把它们归纳精简到几个场景,之前翻几个经典舞台出来统计了一下,一般一个 5 分钟的舞台需要准备 20 个以上的“定点”。
    举个例子,前奏一响,我和古岱分别上场,导播会安排摄像分别给我们一个镜头亮相,这就是“定点”。这个镜头要考虑到景别:是大全景强调环境?中景或近景突出人物和环境的关系?或者是特写有什么需要强调的元素?除了特写是很少见的,其他景别你都需要考虑到“场景”的营造,这种舞台表演,因为空间有限,所以能摆下的空间道具可能不超过 5 组,但观众会希望每唱 1~2 句,画面就发生变化,否则她们容易觉得无聊。也就是说,这 20 个定点必须被归到5个场景里,还要有足够的变体。
    我们当然可以借助可移动的中小型道具,再佐以更小的景别来得到变化,也有人会寄希望于大屏幕vcr,但因为镜头-人-vcr 三个点的控制比两个点难太多,太难微操了,所以 vcr 一般只做大背景,烘托气氛用,舞台剧的小场景上帮不到什么忙。至于延伸舞台什么的,暂时没看过实地,不敢指望,何况太复杂调度起来的失误率也指数增高,大道至简嘛。“你又瞎用成语。”
    “其实不用做减法,”古岱同志忙完了自己的活,又观摩了一阵同事祝的选择困难症发病现场,“先把必不可少的场景挑出来,能归的归,不能归的再摞。”豁然开朗。
    “我们各一个现代场景、一个古代场景,这就四个了。杏子是真的没写过舞台剧。”
    嗯…这是剧情的设定核心,“要不然我的古代场景拿掉,凌川本来就死了,只亮相一次太浪费,还没台词。”
    “你这段戏和后面还有联系,删不掉。”
    “我去你那儿蹭呗,你的古代场景搭大一点,除了必要的室内景,往外延伸一点,又可以做风景,凌川死后在景霓屋外徘徊不去还挺合理。”
    这样压缩-压缩,好歹把必要场景挤到了 7 个,再往下硬砍就要伤到剧本完整性了,虽然还是不满意,但天色也差不多晚了。我们分配了一下要用到的大中小道具,约定了下次可以不带妆,但一定要脱稿了。下楼的时候发现,冷清到可以不开灯的一楼居然坐了两个打瞌睡的小姑娘。
    我让古岱把口罩戴上,小声叫了老板娘结账,果然一个小姑娘推醒了另一个,看我已经注意到了她们,没有偷偷掏手机拍照,而是起身小心翼翼的朝我俩靠近,我松了口气。
    “请问…”
    古岱当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,短短的时间里我俩大概交换了下眼神,我肯定暴露了,她倒未必,但我俩毕竟是一部戏红的,多半也跑不掉。公司倒是没死规定私人时间不许签名合照,但节目的事肯定不能暴露,所有宣传权都在主办方,签了保密协议的,提前漏风不但可能吃官司,以后再有别人找你合作也会慎重考虑。
    所以我俩在楼上独处了俩钟头的理由是?
    这篇文为什么是同性可婚背景…
    “可以合照吗?”从某人被认出来就果断摘了口罩的脸上,我看出了一丝“还好出门前洗了头”的庆幸。
    俩妹子还挺可爱的,合完影又克制的表白了几句就走了。“我觉得她们是你的饭诶,看到我的时候还好,认出你感觉都要过呼吸了。”
    “非也,你观察的还不够仔细。” 然后懒得解释这货就走了,晚上给我塞来一个链接。
    「在自家小区茶室偶遇了逆鳞!!」
    小姑娘给自己打了码,给我俩稍微 p 了一下,不错很上道。
    略过夸真人好看没架子大概 500 字。
    「只有她们两个,没别人了。」「在外头看到了不确定,进去她们已经上楼了,问了老板娘大概特征,等到吃饭的点她俩一起下来的。」
    「虽然没肢体接触但存存背着两个包,这不就是忠犬小凌嘛」「哦对,岱王的口罩好像是存存应援会的,限量奖励款,我都没有。」
    「吵架个鬼哦!谁说拍完戏就 BE 的!站出来站出来!你 be 还和人私下约了一起玩?」
    
    “szd 是什么?”
    “谁知道。”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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©呈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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