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日月】与妻书

「昨天,西南镇天柱的那条龙给我托梦了。

一张老脸哭的涕泪横流,哇哇的问我能不能别只盯着他一条薅,烦的很。不过他这次挺执着,我给他加了个静音罩还锲而不舍的跟了我仨小时,倒是不敢杵我跟前,只是隔三米用一对大眼珠子泪汪汪的看着我。鱼都给他吓跑了。下次借过来当提灯用。

结果你猜怎么着?我答应了。

没想到吧?我估计他也没想到,得了信溜得那叫一个快,毕竟他爷爷那会儿我真没这么好说话。当然,有条件的,那龙崽子不知道听全没。总之,以后一日三餐,四季时令新鲜瓜果,还有逢年过节的大小祭礼,少一顿你大可以去骂他。我转性了?你信么?你真信么?小风真信了,还说我这三千年佛经听的有效果,要把小花也送去接受教育。我在旁边拱火,感觉霸王花能恨死我哈哈哈。大音堂的蒲团挺软的我是没骗她,不过是坐上去还是枕上去就不好说了。

会答应当然是因为——我本来也准备撤了。自我搭好树屋后,市面上的龙鳞龙爪龙犄角价格跌了有近三成。原来卖一块龙鳞能管半个月的酒,现在只能管一周,烧鸡牛肉还不管够,没意思,青月酿也快被我喝空了。下一步我准备上南边的浮青山转转,把你走前埋的那坛酒喝了。凡人酿酒至多也就保存个百十年,还是不够劲。只是千万别再和上次一样,孵出个酒灵来,我多张嘴不说,辈分关系还不清不楚。管我叫姐…凭啥就矮你一辈了,你的造物和你一样烦人。

巴蛮走了,不是我们那个巴蛮。我太久没回去,你说龙龟怎么也这么短寿,这都四代了。去世的是巴蛮的小玄孙,少年天才平稳守成,你别说还真有几分巴蛮小时候的样子。小家伙儿成年后就把名字改成了巴蛮,说是要励精图治,继承曾曾祖的遗志。加冠礼那天我也去了,你说世上是不是真的没有新事儿,司仪还是奉天,酒宴还是三天三夜,我躺在树上,枕着熙熙攘攘的人声,难得睡了个好觉。

那次我也没梦到你。你不出现都快和睡个饱划等号了,这点你得好好反思。

所以睡醒,我直接提溜了参加礼宴的梦貘来问,你们是不是把我的好梦当做噩梦吃了。他一再保证没人敢吃我的梦,管他好梦噩梦,而且他们一族主业也不是偷梦吃,都是隔壁造谣,造谣。

然后,为了讨好我,她问你最近可好。这次我进步多了,没掀了人家摊子,拎着后脖子当义务导游,阎罗殿一日不收费,还免费赠送判官墨宝一份。这次我只是借他宝地睡了半个月,不确定啦,大概就是睡睡醒醒十几次吧。还是没意思。

不光是一代不如一代,时间怕是都打了折扣,咱们那时候时间多硬挺啊,过一天有一天的样子。眼前有风景,远看有人,总觉得他们都和以前一样。可细看,偶有熟脸也是完全陌生的表情,我能说上两句的故人越来越少,很自然就沉默下去。你怕是想象不出来我沉默的样子吧?从北走到南,又从东走到西,再多的风景,十年二十年的看过来都一样。这是你的最后一个愿望,我也完成了。


她们都说我疯了,可她们还都说你死了呢。

她们说你不会回来了。那边书上有只鸟,灰仆仆不太好吃的那个,如果你回来,就让她飞走。

下次快点好不好,梳了得有一炷香的毛。

我知道的,这晨光初霁、清风朗月都是你。我都懂。可她们不知道你从不骗我,你说过你会回来,你说了我要等,我觉得你说的对。我们俩总要有一个记着过去的事。可不能再和上次一样,傻不拉几的把最好的一段日子错过了。

可是我也很累了。

我们到家了。我可能会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。

就此歇笔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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